• 波音事故三天三起,航空安全谁来负责?

  • 引言:十年未解的谜题与三日三响的警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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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024年12月20日,马来西亚政府宣布计划重启对马航MH370失联客机的搜寻工作——这架十年前消失的波音777,至今仍是中国乘客家属心头的阴云。然而当大众尚未从这惊诧的消息中回过神,紧随而来的却是三日三起的事故冲击。

    12月28日,荷兰皇家航空一架波音737-800客机发生液压装置故障后,飞机改道降落在奥斯陆桑讷菲尤尔机场,机腹擦地滑行数百米冲出跑道。29日,韩国济州航空同型号客机撞墙起火,事故造成除2人获救外,机上179人全部遇难。30日,另一架济州航空波音737-800因起落架故障出现异常在起飞后不久折返,最终成功降落。

    三日三响的警钟萦绕在众多乘客心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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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这场信任危机背后,是波音飞机十年间从“行业标杆”到“安全黑洞”的坠落轨迹。

    自2018年以来,中国三大航没有订购过任何一架波音客机,即便是有交付的飞机也是以往的订单。2018和2019年发生两起致命坠机事故后,波音公司向中国的飞机交付曾一度中断。在经历了数年的进口冻结后,波音737 Max飞机刚刚恢复交付。

    然而2022年7月1日,中国三大航空公司相继发布公告,准备向欧洲空中客车公司订购292架A320neo系列飞机。种种现象,无不表明波音公司正不断失去国内航空业的信任......

  • 波音与空客的安全鸿沟

    根据航空安全网(ASN)2005-2024年数据,波音737系列每百万航班致命事故率为0.24,而空客A320系列为0.07。若聚焦近年争议最大的737Max机型,其事故率高达0.48,是同期空客A320neo的6倍。这种差异在2018年印尼狮航与2019年埃航空难后愈发显著:波音737Max系列在五年内发生4起致命事故,而空客A320neo同期零致命事故。究其原因,不得不提到令人诟病已久的MCAS系统。

    MCAS系统全称为“机动特性增强系统”,是一种应用于737 Max飞机的自动安全软件,其设计初衷是阻止飞机失速。之所以在737 Max型飞机上安装MCAS系统,是因为波音公司对发动机进行过更改,目的是节省燃油,而更改导致飞机机头容易抬高。

    因而,美国联邦航空局在认证过程中,要求采用一个安全系统来让机头慢慢放低。由此,MCAS系统应运而生。这本该是一套帮助飞机安全航行的系统,可波音公司为了和空客A320neo机型的商业竞争,将尚未获得认证的系统匆忙安装进了737Max系列机型中。

    据前波音公司员工称:该模拟器是由美国德事隆公司的子公司TRU Simulation + Training Inc.所提供,当时距离获得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认证还有数月之遥,但模拟器存在许多影响其性能的技术问题。

    2019年波音前高级工程师在国会听证会上承认,波音737Max机型的MCAS系统存在“致命设计逻辑”:该系统仅依赖单个传感器数据,一旦传感器故障即会反复强制压低机头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87%的737 Max飞行员未接受过MCAS系统专项培训——这一数据来自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对2000名飞行员的抽样调查。

  • 从机械故障到制度性失守

    《西雅图时报》2019年调查揭露,联邦航空管理局(FAA)将737Max安全认证的96%工作委托给波音员工完成。这种“自我认证”制度导致关键缺陷被系统性掩盖:MCAS系统的最大调节幅度被刻意设定为0.6度而非原始设计的2.5度,以避免触发更高等级的安全审查。

    2024年埃塞俄比亚空难调查报告显示,涉事飞机黑匣子数据与狮航空难存在“惊人的相似轨迹”,而波音早在2017年已收到飞行员关于自动驾驶系统异常俯冲的警告。种种行为无不揭示着,傲慢的资本正逐步侵蚀着航空安全。

    不仅如此,根据波音2023年财报披露,其研发投入占比从2015年的7.2%降至4.1%,同期股东分红却增长45%。这种“重利润轻安全”的策略,在2024年韩国济州航空事故中得到印证——涉事飞机机龄超15年

    尽管如此,联邦航空管理局至今延续"自我认证"制度,允许波音员工以监管者身份审查自家飞机。自印尼狮航和埃航事故后,包括中国、印尼、阿根廷、墨西哥等在内的13国,相继宣布禁飞或对737Max机型进行暂时停飞检查。2019年5月,欧洲航空安全局EASA表示,被停飞的波音737max客机需要经过“对整个飞行控制系统的仔细检查”之后才有可能被允许复飞。而出于对美国联邦航空局的疑虑,整个检查过程将由欧盟机构独立完成。

    欧洲航空安全局总干事帕特里克在5月27日的一封信中写道,该机构对波音737Max的审查范围将包括飞机的显示系统、警报系统、大气数据系统和自动驾驶功能。根据帕特里克的说法,如果想让737Max客机复飞,波音必须要先证明该型号客机的“灾难性故障”发生可能性小于1次/每10亿小时飞行时间——这是业界的标准。此外,欧洲航空安全局还将重新评估“危机情景下的人机交互界面与飞行员训练”,因为该型客机之前两次空难发生时,飞行员都未能从错误触发的自动驾驶系统那里夺回对飞机的控制权。

  • 重建信任的支柱

    2024年全球航空安全峰会上,中国提出《航空制造商与监管机构利益隔离公约》,要求飞机制造商高管离职后五年内不得任职监管机构。更具突破性的是,国际民航组织ICAO正推动建立全球航空安全黑匣子云平台,实现事故数据跨国共享。

    欧盟航空安全局紧跟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指令,强制要求波音737 Max进行紧急安全检查,同时推动多重传感器冗余成为行业新标准。波音最新797机型虽然宣传采用分布式电传操纵系统提升安全系数,但实际仍保留机械备份结构,并未彻底革命。为挽回声誉,波音正回购供应商Spirit AeroSystems,把关键部件生产收回自家工厂,试图堵住品控漏洞——此前外包导致螺栓缺失、工人用液体皂充当润滑剂等乱象频发。

    2024年1月,在阿拉斯加航空公司737 Max事件发生后,前总统乔·拜登执政时期的联邦航空局局长迈克·惠特克实施了每月38架的产量限制,迫使这个航空巨头先修改机型设计与管理机制,再进行生产。直至2025年3月,美国交通部长肖恩·达菲指出:目前波音每月的737 Max产量远未达到38架。尽管美国现任总统唐纳德·特朗普表示不希望美国交通部在安全问题上冒险,但也希望不要过度限制生产。肖恩·达菲表示:一旦波音在质量上有所改进,我们必须对其采取信任举措,解除产量限制,但我们目前还没到那一步。

  • 穿越风暴的理性之光

    2025年2月26日,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发布2024年全球商业航空安全报告。航空业在安全领域再度发力,安全关键参数比五年平均水平有所改善,但不及2023年的出色表现。

    总事故率为每百万架次发生 1.13 起事故(每 88 万架次发生 1 起事故),优于五年平均值(1.25),但低于2023年记录(1.09)。

    2024年,4060万架次发生了7起致命事故。高于2023年的单次致命事故和五年平均五起致命事故。 244人在事故中罹难,2023年罹难人数为72人,五年平均罹难人数为144人。死亡风险仍然很低,为0.06,低于五年平均水平(0.10),是2023年(0.03)的两倍。

    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理事长威利·沃尔什先生(Willie Walsh)表示:“尽管近期的空难备受关注,但需谨记,这类事故仍极为罕见。2024年,商业航空4060万架次飞行共计发生7起致命事故,航空安全持续改善。十年前,五年平均值(2011年-2015年)为每45.6万架次发生一起事故。今天,五年的平均值(2020年-2024年)已降低为每81万架次一起。安全的进步源自对生命的敬畏。我们深切缅怀每一位空难逝者,并更加坚定信念,让飞行更加安全。包括 2024 年航空安全报告的安全数据积累,将是我们最有力的改善工具。”

    “飞机仍然是每亿客公里死亡人数最低的交通工具——0.003人,仅为汽车的1/1720。”威利·沃尔什在2025年世界经济论坛上重申这一数据。当我们凝视马航MH370搜索船在南印度洋划出的航迹,或端详国产C919翼尖划破云层的弧线,看到的不仅是金属与代码的演进史,更是人类对安全永无止境的求索。

    银翼的阴影终将消散,而重建信任的旅程,此刻才刚刚启航。